笠翁对韵三江逐句解释版(精解)

来源:网络整理 时间:2022-10-31 00:00

笠翁对韵三江句解版

三江

其一

奇对偶,只对双[1]

大海对长江[2]

金盘对玉盏,宝烛对银缸[3]

朱漆槛,碧纱窗[4]

舞调对歌腔[5]

兴刘推马武,谏夏著龙逄[6]

四收列国群王伏,三筑高城众敌降[7]

跨凤登台,潇洒仙姬秦弄玉;斩蛇当道,英雄天子汉刘邦[8]

句解

1、奇(jī)对偶,只对双:奇,单数的意思。只,繁体作“隻”,东汉许慎《说文解字》解释说“鸟一枚也,从又持隹”;许慎还说“持一隹曰隻,二隹曰雙(今天写作双)”,二者后来引申为单与双的对立。晋代潘岳《悼亡诗》三首之一的“如彼翰林鸟,双栖一朝只”,以本来双宿双飞的林中鸟忽然有一天变得形单影只,来比喻自己失去妻子后孤独凄凉的心情。平仄上,“奇”“双”是平声,“偶”“只”是仄声。“只(隻)”《广韵》作“之石切”,入声。语法上,“奇”“偶”指奇数、偶数,都是名词;“只”“双”本来是指称鸟一只、鸟二只的意思,亦皆可用作量词,故可相对。

2、大海对长江:大海,琅环阁藏本作“巨海”,今本多作“大海”。平仄上,“大海”是仄仄,“长江”是平平。语法上,两个词语都是定中结构。

3、金盘对玉盏,宝烛对银缸:“银缸”或“银釭”都是指“银白色的灯盏、烛台”,字形“缸”或“釭”皆可。平仄上,“金盘”是平平,“玉盏”是仄仄;“宝烛”是仄仄,“银缸”是平平。“烛”《广韵》作“之欲切”,入声。语法上,两组都是定中结构。

4、朱漆槛,碧纱窗:朱漆槛,当为漆了朱色的栏杆。古代诗句中常见“朱槛”一词,是富贵人家的房屋建筑装饰,宋晏殊就很喜欢用“朱槛”入词,如《凤衔杯》中“凭朱槛,把金卮。对芳丛、惆怅多时”,《少年游》中“前欢往事,当歌对酒,无限到心中。更凭朱槛忆芳容。肠断一枝红”。碧纱窗,就是蒙着绿色薄纱的窗户,古人常以此入诗,如唐李冶《蔷薇花》中的“最好凌晨和露看,碧纱窗外一枝新”,宋苏轼《阮郎归》中的“碧纱窗下水沉烟,棋声惊昼眠”。“朱漆槛”和“碧纱窗”常出现在贵族的生活场景中,在诗词文中多传达一种情丝缠绵的悠远怀思。平仄上,上联是平仄仄,下联是仄平平。“漆”《广韵》作“亲吉切”,入声。语法上,两个都是定中结构。

5、舞调对歌腔:舞调,跳舞的曲子;歌腔,唱歌的调子。“调”和“腔”意思相近。平仄上,上下联分别是仄仄和平平。语法上,都是定中结构。

6、兴刘推马武,谏夏著龙逄(páng):兴刘,今本多作“兴汉”,语义相近,但“汉”与下联的“夏”平仄不相对。马武,字子张,东汉中兴名将。王莽末年,他参加了绿林起义军;后来归附刘秀,打败河北尤来、五幡等部;刘秀当皇帝之后,马武担任侍中、骑都尉等职,又击败了刘永等割据势力,战功累累;后封杨虚侯,死于汉明帝永平四年。《后汉书·马武传》中对他的事迹有详细的记载。龙逄,亦作“龙逢”,即关龙逢,是夏末时人,《韩诗外传》卷四载:“桀为酒池,可以运舟,糟丘足以望十里,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。关龙逢进谏曰:‘古之人君,身行礼义,爱民节财,故国安而身寿。今君用财若无穷,杀人若恐弗胜。君若弗革,天殃必降,而诛必至矣。君其革之。’立而不去朝。桀囚而杀之。”夏桀荒淫无道,关龙逢劝谏他要爱民节用,桀不听,杀死了他。故关龙逢被后世视为忠臣的典范,《旧唐书》中有“良臣,稷、契、咎陶是也;忠臣,龙逢、比干是也”的话,可见龙逢在古人心目中是和比干并称的。推,推重、推崇;著,彰显、昭显。平仄上,上联是平平平仄仄,下联是仄仄仄平平。兴,表“兴起”“创办”等动词意义时当读平声。语法上,“兴刘”“谏夏”都是动宾结构,是两句的话题主语;谓语“推马武”和“著龙逄”也都是动宾结构。两句对仗很工整。

7、四收列国群王伏,三筑高城众敌降:“四收列国”指的是宋代大将曹彬的故事。根据《宋史·曹彬传》的记载,“曹彬,字国华,真定灵寿人”,他先后平定南唐、后蜀、南汉、北汉。“诸将咸欲屠城以逞其欲,彬独申令戢下,所至悦服”,曹彬所到之处,皆收敛其部下,严禁烧杀抢掠,故而各地都心悦诚服,即所谓“群王伏”。“三筑高城”指的是唐神龙年间的事情,根据《旧唐书·张仁愿传》的记载,“(神龙)三年,突厥入寇”,张仁愿请求在河北建筑三座受降城,“首尾相应,以绝其南寇之路”。当时太子少师唐休璟反对这种做法,认为“两汉已来,皆北守黄河,今于寇境筑城,恐劳人费功,终为贼虏所有”。张仁愿坚持请求,中宗最终同意了他的建议。张仁愿“留年满镇兵以助其功。时咸阳兵二百余人逃归,仁愿尽擒之,一时斩于城下,军中股慄,役者尽力,六旬而三城俱就”。三城“以拂云祠为中城,与东、西两城相去各四百余里,皆据津济,遥相应接,北拓地三百余里,于牛头朝那山北置烽候一千八百所。自是突厥不得度山放牧,朔方无复寇掠,减镇兵数万人”。不但防止了突厥的入侵,而且大大减少了镇守军队的数量。三座受降城的筑建使得后突厥汗国的国力大为削弱,最后被唐朝与回纥联合攻灭。平仄上,上联是仄平仄仄平平仄,下联是平仄平平仄仄平。国,《广韵》“古或切”,入声;伏,《广韵》“房六切”,入声;敌,《广韵》“徒历切”,也是入声。语法上,上下联皆包含两个动词性结构,表承接关系:“四收列国”“三筑高城”为状中结构;“群王伏”“众敌降”为主谓结构,是第一个动词结构所引发的事件。

8、跨凤登台,潇洒仙姬秦弄玉;斩蛇当道,英雄天子汉刘邦:上联跟“一东”中的“凤翔台上,紫箫吹断美人风”出自同一个典故,弄玉是秦穆公的女儿,故谓之“秦弄玉”。她随着自己的丈夫萧史在凤台上吹箫,后来骑着凤凰飞走,故谓之“跨凤登台”。下联用的是汉高祖刘邦未兴时斩白蛇的故事。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载:“高祖被酒,夜径泽中,令一人行前。行前者还报曰:‘前有大蛇当径,愿还。’高祖醉,曰:‘壮士行,何畏!’乃前,拔剑击斩蛇。蛇遂分为两,径开。行数里,醉,因卧。后人来至蛇所,有一老妪夜哭。人问何哭,妪曰:‘人杀吾子,故哭之。’人曰:‘妪子何为见杀?’妪曰:‘吾子,白帝子也,化为蛇,当道,今为赤帝子斩之,故哭。’人乃以妪为不诚,欲告之,妪因忽不见。后人至,高祖觉。后人告高祖,高祖乃心独喜,自负。诸从者日益畏之。”汉高祖刘邦在起兵之前,喝醉之后杀了一条挡在路上的蛇。一个老妇人哭诉说,这条被杀死的蛇是她儿子,是白帝的儿子,现在被赤帝的儿子给杀了。平仄上,上联是仄仄平平,平仄平平平仄仄;下联是仄平平仄,平平平仄仄平平。语法上,上下联皆是主谓结构,表判断:跨凤登台者,潇洒仙姬秦弄玉也;斩蛇当道者,英雄天子汉刘邦。“跨凤登台”“斩蛇当道”都是两个动宾结构连用;“潇洒仙姬秦弄玉”和“英雄天子汉刘邦”是两个复指结构,此“潇洒仙姬”即“秦弄玉”,“英雄天子”即“汉刘邦”。

笠翁对韵三江逐句解释版(精解)

其二

颜对貌,像对庞[1]

步辇对徒杠[2]

停针对搁笔,意懒对心降[3]

灯闪闪,月幢幢[4]

揽辔对飞艭[5]

柳堤驰骏马,花苑吠村尨[6]

酒晕微酡琼杏颊,香尘浅印玉莲双[7]

诗写丹枫,韩女幽怀流御水;泪弹斑竹,舜妃遗憾积湘江[8]

句解

1、颜对貌,像对庞:像,形象、相貌的意思,元王实甫《西厢记》第一本第四折“外像儿风流,青春年少”。平仄上,“颜”“庞”都是平声,“貌”“像”都是仄声。语法上,都是名词相对。

2、步辇对徒杠:步辇,是古代一种用人抬的代步工具,类似轿子。徒杠,是可供徒步行走的小桥,《孟子·离娄下》“岁十一月,徒杠成;十二月,舆梁成,民未病涉也”。平仄上,“步辇”是仄仄,“徒杠”是平平。杠,《广韵》“古双切”,平声,非读如今天“单杠”之“杠”的去声。语法上,两个词语都是定中结构。

3、停针对搁笔,意懒对心降:停针,常用来描写古代女性怀念远人时的神情动作,比如唐朱绛《春女怨》“欲知无限伤春意,尽在停针不语时”,宋陈师道《菩萨蛮·七夕》“想得两眉颦,停针忆远人”。搁笔,放下笔,古代读书人常用来表示在更高明的创作面前甘拜下风,比如董其昌《画禅室随笔》卷三的“太白搁笔于崔颢”,崔颢的《黄鹤楼》写得太好,李白赞道“眼前有景道不得,崔颢题诗在上头”,为之搁笔。意懒,心情怠倦,这个词经常和“心灰”“心慵”组合在一起,形容意志懈怠、消沉。平仄上,“停针”是平平,“搁笔”是仄仄。“搁笔”的“搁”是一个后起字,《广韵》无“搁”,《中华大字典》也说它是“阁”的俗字,“阁”《广韵》“古落切”,是入声字。“意懒”是仄仄,“心降”是平平。“降”此处读xiáng,降服的意思,故读平声。语法上,“停针”“搁笔”都是动宾结构,“意懒”“心降”都是主谓结构。

4、灯闪闪,月幢幢(chuáng):幢幢,形容影子摇晃。平仄上,“灯闪闪”是平仄仄,“月幢幢”是仄平平。语法上,两句皆是主谓结构,谓语部分是形容性叠语,陈述主语之光影状态。

5、揽辔(pèi)对飞艭(shuāng):揽辔,挽住马缰绳的意思,三国魏曹植《赠白马王彪》有“欲还绝无蹊,揽辔止踟蹰”的句子。艭,今本或作“舡”“艎”“舱”,还有作“艘”的。根据平水韵中“江”韵的情况看,当以“艭”为是。艭,古代一种船的名称。平仄上,“揽辔”是仄仄,“飞艭”是平平。语法上,两个短语都是动宾结构。飞艭,可以理解为定中结构,表示开得很快的船;也可以理解为动宾结构,“飞”是使动用法,意思是把船开得飞快。此当从后者,以与“揽辔”相对。

6、柳堤驰骏马,花苑吠村尨:尨,今有lóng、máng、páng等多个读音,这里读máng,表示多毛狗的意思,《诗经·召南·野有死麕》有“无使尨也吠”,下联当化用了此句。平仄上,上联是仄平平仄仄,下联是平仄仄平平。语法上,“柳堤”“花苑”两个定中结构表示处所;“驰”“吠”是两个谓语动词,“骏马”“村尨”是“驰”“吠”动作的发出者,充当施事宾语。施事在动词之后这种结构在古诗文里很常见,比如唐王维《山居秋暝》的“竹喧归浣女,莲动下渔舟”,唐杜甫《绝句》二首的“泥融飞燕子,沙暖睡鸳鸯”,都是这种类型。这种结构使得句式新颖别致,也能达到韵律和谐的效果。

7、酒晕(yùn)微酡(tuó)琼杏颊,香尘浅印玉莲双:酒晕,指饮酒后脸上泛起的红晕,古诗文中常见,如宋赵师侠《酹江月·题赵文炳枕屏》“酒晕红生脸”,宋毛滂《玉楼春·红梅》“酒晕脸霞春暗度”等等,都是形容喝了酒之后,脸若桃花的容色。酡,形容人喝醉酒之后脸色发红的状态,使动用法,使琼杏颊酡,与下联的动词“印”相应。琼,美玉名。杏颊,常用来形容女子的面颊。香尘,芳香之尘,因女子之步履而起。玉莲,本义指白色的莲花,此处形容女子洁白的双脚。双,古写作“雙”,琅环阁本作“”,但与此句意不合,所以仍取今本之“双”。平仄上,上联是仄仄平平平仄仄,下联是平平仄仄仄平平。其中“颊”《广韵》作“古协切”,入声字。语法上,上下联都是主谓句。

8、诗写丹枫,韩女幽怀流御水;泪弹斑竹,舜妃遗憾积湘江:上联用的典故和“一东”中“拾翠对题红”的“题红”类似,出自刘斧《青琐高议》。说的是书生于祐在御沟中拾得一片落叶,上有“流水何太急,深宫尽日闲。殷勤谢红叶,好去到人间”四句题诗。于祐也取红叶题诗“曾闻叶上题红怨,叶上题诗赠阿谁”,置于御沟上流,流入宫中。后来于祐娶得宫中遣散出来的宫女韩氏为妻,正是当年题红叶诗的女子。丹枫,经霜泛红的枫叶,唐李商隐《访秋》有“殷勤报秋意,只是有丹枫”的句子。下联说的是舜的两位妃子的故事。据晋张华《博物志》载:“尧之二女,舜之二妃,曰湘夫人。舜崩,二妃啼,以涕挥竹,竹尽斑。”南朝任昉《述异记》亦载:“湘水去岸三十里许,有相思宫、望帝台。昔舜南巡,而葬于苍梧之野,尧之二女娥皇、女英,追之不及,相与恸哭,泪下沾竹,竹文上为之斑斑然。”尧把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舜,后来舜死之后,他们伤心痛哭,眼泪滴在竹子上,形成了泪痕斑斑,后人谓之斑竹。传说娥皇、女英是投湘江之水而死,故二女亦叫湘妃,斑竹也叫湘妃竹。遗憾,琅环本作“遗恨”,皆可。平仄上,上联是平仄平平,平仄平平平仄仄;下联是仄平平仄,仄平平仄仄平平。竹,《广韵》“张六切”,入声;积,《广韵》“资昔切”,入声。语法上,上下联都是由两个主谓结构组成:“诗写丹枫”对“泪弹斑竹”,“韩女幽怀流御水”对“舜妃遗憾积湘江”。四个句子的宾语“丹枫”“斑竹”“御水”“湘江”皆表动作的处所。对仗工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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